王兵伟

　　今年初夏，赴外出差歇宿一处，忽闻院子里燕语呢喃，又见檐下那双剪尾。“似曾相识燕归来”——忆，美好而纯粹，漾进时光的泉，荡出旖旎的梦。

　　思绪飞回1998年。转眼，暑假开始了，我在外地上学，坐火车转乘汽车到家，妹与弟也都放假在家了。我高兴地询问学习情况，他们把各自的通知书拿出来，让我看期末成绩，都不错。爸常年在外工作，妈见我回来后又开始关切地唠叨起来。

　　两只燕子轻盈飘落到了屋檐下的泥窝里，我惊喜地问什么时候来的，“天暖和就来了，近几天老燕可能在‘生’小燕呢！”弟抢着说。家里这是第一次来燕子，看到燕子在这里安家心里就有一种愉悦感，我对燕子的生活开始注意起来。

　　约过一周，妹说小燕被“暖”出来了，果真到房檐下静止听一会儿，有很微弱的“唧唧”声。老燕忙碌地“换班”寻食。几日后，老燕未归，小燕嗷嗷待哺，我们开始可怜这小燕了。试想人工喂养，毕竟它们也是生灵，便把它们取下来放在窗台。从此，我们有了新的小乐趣。

　　新夏，草丛的蚂蚱还不大，正适合小燕的口味。三只小燕划分管理，大的归我管，妹喜欢小的，中等的归弟管。炎暑，在旁边农村在豆地里掐些“云天菜”（苋菜）捎回家下锅别有风味，同时给小燕找“美食”。

　　米黄的扁嘴，黑豆似的眼睛，欢快地抖动着双翅，张大嘴“唧唧”叫着，抢着吃。妈饶有兴趣地在一边看着，也跟着喂了起来。它们吃了几只蚂蚱，便都眯眼不动也不叫了。

　　“细雨鱼儿出，微风燕子斜”。一对“玉剪”披挂两侧，身姿轻盈，“嗖”地飞出，碧空逐梦。房屋后边的麦场，是它们练飞的地方。可爱的燕儿，像懂主人的召唤似的，一拍手，便向我们这边飞来，落在了我们手上、胳膊上，“这小精灵真机灵！”弟弟调皮地说，“我也能把燕子叫回来……”，我们张大嘴，笑不可抑。轻轻地把它们放在草地上，让它们歇一会儿，这个时刻：燕子黑色背、白肚皮，绿草地，还有妹、弟和我，沐浴在晨曦的柔和光芒中。

　　巢成雏长大，相伴过年华。细雨霏霏，小燕们飞出后，没有回来，小燕会寻找栖身之处吗？一阵雷声过后，雨更大了，外面瓢泼大雨密密地斜织着。

　　惊喜时刻来了——早已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，“孩子”回来了，它浑身被雨淋湿透，头上还有些土，可能是躲风避雨时在什么地方粘上的。

　　翌日，晴空万里，燕子飞出后，再也没有回来，我们猜测它不再回来了，剩下窗台上饮料瓶里的几只蚂蚱还在瓶里“欢呼”跳跃。院里恢复了一切，妹、弟也不再为燕子的食物而“奔波”了。好似一场梦。

　　夏日蝉鸣，有几只小燕在院里叫了一阵，我们慌着从屋里跑出来看，没过一会儿便飞走了，弟说可能是燕子找了伴儿，想回家看看曾经长大的地方……我也相信这是真的，老弟说的是对的。

　　细雨落无声，湿衣不觉晓，梦初醒，我从院子里踱步到了屋檐下。